这是我第三次见到这个女孩子了。
第一次是在法盟,睡过头的我匆匆的抱着一摞书奔向二楼,在拐角处绊了一下,差点一个趔趄摔倒,身后传来毫不掩饰的“咯咯”笑声,很不礼貌却让人气不起来。我低头看到楼下发笑的女孩子,心里想换成别人气不起来的原因肯定是她的长相,那种欧洲人棱角分明的五官却有拉丁美洲人健康的蜜色肌肤以及柔和的蓝眼睛和有酒窝的脸颊。而我气不起来则是因为她似曾相识的,腼腆偷笑的样子。
是啊,腼腆温和的外国女孩,能坏到哪里去。
第二次是在我打工的韩国咖啡厅,她点了一杯玛奇朵,付钱的时候对我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迟迟不肯把手里的钱递给我。怎么老这样?我有点不耐烦的想,“我受够你们这些人了,就算笑的如此可爱我也不会给你打折的。”倒是倚在一旁吧台上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的韩(这货姓韩,给自己取的英文名叫han)对她报以微笑。这是这家伙与人搭讪的技巧。果然,这两人当着我的面竟然就在窗边座位上愉快的攀谈起来。外国女孩甜甜的笑着,不停的问汉一些什么。韩也一直笑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不得不承认他这个样子很讨女孩子喜欢,更何况他还有一副不赖的长相。他的前女友,那个牛的不得了的某名牌大学生,乐队主唱,澳大利亚某一警察局局长的女儿(反正韩是这么讲的)大概就是这样被他追到手的。我两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不停的向我炫耀他前女友是多么多么的优秀,而我就是一普通的不能更普通的人,脾气长相还是家庭都是普通。一开始我并不介意,反正我并没有很喜欢他,和他在一起更多的是为了排遣学习之余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的孤独和烦躁。我在法盟学习法语,打算两年以后去法国留学。我很坚定这件事情,有一次韩问我为什么想要去法国而不是别的国家,我答不上来,只是觉得非去不可。好像是以前有人告诉过我必须去,是谁呢?我想不起来了,但肯定是很重要的人。我这种近乎偏执的坚持让韩很是敬佩,但同时也很厌烦。
我是大半年前来到北京的,之前的一整年都在东南亚晃荡着当背包客,在之前就是大学毕业后去新加坡坚持了一年的枯燥而压抑的工作。韩说的对,我的一切,大学,工作,生活,甚至是我出生的小村庄,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就像人山人海里最不起眼的一颗小沙粒。可我对这平凡的一切却是无比的热爱。我记得从小到大生活中的各种琐事。但奇怪的是,有时候半夜醒来我再去回想它们,却是遥远而模糊的,仿佛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通过另一个人的口在向我讲述我自己的故事,而我只是个旁观聆听者。这种感觉让我迷茫和恐惧。有一次我忍不住向韩讲了,我以为他肯定会嘲笑我,可他却一反常态的握住我的手,放进他温暖的衣袋里。他说别怕,你是流浪太久了,以后不再流浪了,便不会再有恐惧。
这番话温柔,且危险。因为我就是那一刻对他有了好感。然后,在慢慢的转变成喜欢。再然后他又提起了他的前女友,我便发了脾气的冲他吼叫起来。后来我想,我应该是很喜欢他了。
只是他却以这件事为由开始疏远我,说我粗俗幼稚,他前女友可是给某出名的电影唱过主题曲的人。他开始刻意的避开我,我却不能像从前一样的满不在乎了。
第二次遇到那个外国女孩的那天,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韩。那天其实他是来跟我提分手的,只是那个女孩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虽然我知道那个女孩子对他肯定是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接下来的一个月韩再没联系过我,哪怕是有一次我约他吃饭他也没同意。我的心像是缺了一块,一个月里我几乎没有吃过像样的东西,半夜都会醒来,再次陷进那种迷茫和恐惧里。一个月后,我枯槁消瘦的像一具骷髅,我很震惊我竟然没有因此而死过去。